44、蛋酒
044/蛋酒
川尧和王之维看电影向来只看首映, 没想到这次倒是赶了个末班车。
一部电影从看不懂到看得懂只需要一个前任。
川尧坐进电影院才明白,为什么前任攻略会突然爆火。
或许是因为每个人对于前任都有没能解开的遗憾,都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怪不得他从前总是觉得这电影没什么深刻的地方。
他觉得最难受的地方并不是主角履行约定时撕心裂肺的嘶吼和为了对方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而是看到女主人公拥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有了伴侣和有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明明距离分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难过的情绪却久久不能消散。
他试图去想谢慕意也遇到那样一个陪她走入婚姻殿堂的人
“妈的。”川尧一手捂住上半张脸。
他不祝福她, 他只希望她再也遇不到更好的,这辈子都怀念他。
一旁的王之维问:“怎么了哥?哭了?”
“哭?”
川尧嗤笑,“我他妈会因为她哭?我一点儿都不想她, 我要想她我早去找她和好了,你见我找过么?”
的确没找过。
哪怕喝多了在梦里一遍遍喊谢慕意的名字, 哪怕顶着红色感叹号发了许多矫情的消息, 隔天醒来全当一切没发生。
年轻气盛除了嘴硬没别的优点,恨不得拉去火葬场火化完都得剩下张嘴烧不掉。
好像谁先低头道歉谁就输了似的, 为一个''赢''字付出多大代价都无所谓。
其实心底却在不断地问,如果喊一万遍她的名字她能回来么?
答案是当然不会,就算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也不会回到过去,现实世界往往事在人为。
几个小时后电影终于散场,川尧整理好情绪拿起衣服往外走,“吃火锅去吧。”
当王之维看到简陋的小摊子时愣了好一会儿,迟迟不敢相信他开了几公里的车就是为了来吃一个路边简陋的铜锅涮。
吴叔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咦?没跟小谢一起来呀?”
“恩。”
川尧懒得逢人就说自己分手了, 可身边的人总在一遍遍提醒着他,挺烦的。
“那下次再一起来呀。”
吴叔放下菜, 笑呵呵地走了。
川尧把菜倒进锅里, 嗫嚅着:“不会再有下次了。”
“什么?”王之维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
川尧分神看他一眼, “没什么, 吃吧。”
“诶,你说你们俩”
王之维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我跟向涵儿天天吵架都没吵到要分手的地步,你们何必呢?不是还喜欢么……”
“谁说喜欢了?有病你治病去。”
川尧的筷子在锅里夹了几次才夹上来一小块儿脑花。
他想都没想用料碗去接,扒拉到嘴里蹙了蹙眉头,“草,怎么他妈这么难吃。”
王之维看了看他的料碗,“向涵儿跟我说吃脑花要沾辣椒面的,你沾芝麻酱肯定难吃啊。”
“”
“哦。”说什么来着,身边人总在一遍遍提醒他。
没劲。
川尧开了几瓶啤酒,顺手将王之维的杯子满上。
王之维摆摆手,“你自己喝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代驾难叫,咱俩都喝多了谁把车开回去?”
川尧没吭声,把酒杯拿到自己面前。
没喝多少,他抽了几张纸巾。
这次王之维没问他是不是哭了。
答案很显而易见,根本不用问。
川尧说:“又他妈难吃又辣,呛得眼睛疼。”
其实在没喝酒的人眼里,喝完酒做出一系列反常态举动的人都是大傻逼,包括但不限于耍酒疯、想前任、坐马路边呼喊,毕竟一个清醒一个醉,很难共情。
即便在王之维的视角里,现在的川尧就是大傻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任凭风把烟往他们脸上吹,“的确,我也觉得挺辣的,辣得眼睛疼。”
*
第二天睡醒川尧去事务所找了向一南,在安市他想打听个人太容易了。
向一南并不吃惊,只是看着他不怎么好的精神面貌提醒:“来杯咖啡?”
“不用。”
川尧说,“有点儿事情想问,我问明白就走。”
向一南敞开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门接待了他,“有什么想问的?”
川尧踌躇半天才问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向一南看着他青涩且稚嫩的面庞,伸手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框架,“小朋友,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你分手的原因是你自己的问题,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有什么问题?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们的感情一样。”
川尧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更添几分火气,尤其是那一声‘小朋友’,刺耳到极点。
“是不怎么了解,她那种性格的人不会随便跟人说你的不好。”
向一南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了解才能评论,我难道听一首歌觉得难听我就非得会写歌作曲吗?”
这句比小朋友更添内涵的话让川尧脸色愈发难看:“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
向一南反问,“为什么你今天会出现在我这儿?你只是想把过错尽可能地往她身上推,你认为这段感情里你付出了许多,而她除了坐享其成外再没别的功劳。”
成年人的理性思维在向一南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更何况你们是熟悉到能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你却一点儿都不了解她。你认为是我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这里,你压根儿没有思索过意意是不是那样的人。”
向一南说话时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仿佛看透了川尧所有的心中所想,站在公平的角度上一条条细数着他的罪行。
川尧不太喜欢他这样高人一等,显得像在俯视自己的感觉,不禁怒从中来,站起身扯过向一南的衬衫领子,“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
生气或许有被说中心思的恼羞成怒在里面,也或许只是单纯地气愤自己的感情在他嘴里一文不值似的。
“你当然可以一拳打下来,我不会还手。”
向一南依然平静,甚至伸手指了指脸侧,“但别忘记我的职业,虽说你不缺钱的样子,不过我有信心为自己争取到一个道歉。”
似乎向一南是下定决心讹他一笔,不断说着激怒他的话:“说实话,现在的你不怎么适合她。”
川尧最终没有动手,松开向一南的衣领夺门而出。
可能向一南说得是对的,谁知道呢。
那时候因为年纪小,大家都认为就算这段感情失败了,仍然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真爱。
因为年纪小,谁都血气方刚不愿拉下脸向对方承认一句自己有错,永远把错误赖在对方头上,恨不得写一本20多页的罪状。
爱情是一场豪赌,当从前那个在背后兜底儿的人变成了坐在桌上对赌的人,这场赌局的结果是什么呢?
在她看来是她输了,在他眼里是他输了。
所以答案是,两败俱伤,全盘皆输。
*
寒假如约而至,谢慕意和向涵儿约好在年前去看看吴叔。
往年放假谢慕意都回家住,顺便找个酒吧打工带学艺。
今年不住校就没什么必要折腾了,反正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年,在哪儿都无所谓。
两人一见面,向涵儿揽上她的手,“诶,最近又吵架了。”
“你们吵架不是很正常。”
都是日经了,谢慕意早就习惯了,不吵才不习惯。
对她简单的交际圈来说,川尧真的就像是一个过客,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人会特地去提起。
临近年根,路上没什么行人。
到地方两人往塑料凳上一坐,向涵儿喊了半天吴叔都没人回应。
她起身往后厨走,一开门,“哇”的一声叫出来。
谢慕意连忙赶过去,见吴叔倒在地上,手里还抓着没洗完的菜。
向涵儿带着哭腔,惊慌失措地说:“我,我,我打电话叫王之维来。”
谢慕意也急坏了,抢过她手机,“叫什么王之维!叫120!”
在救护车的鸣笛声中,吴叔被推往医院的手术室。
吴叔的儿子接到电话后立刻赶来,能做的却只有跟谢慕意和向涵儿在医院的椅子上呆坐着。
谢慕意抿紧嘴唇,双手合十,心里不断祈祷着不会有事的。
吴叔对她们早就不仅是一个火锅店老板那么简单了,说是看着她们俩长大的长辈都不为过。
可世事难料,天不如人所愿才是世间常态。
手术室的灯灭掉没多久,护士出来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患者脑癌晚期,没办法。”
听到这个结果,向涵儿哭得比吴叔儿子声音都大。
谢慕意则是按住发抖的手腕,强行冷静下来安慰吴叔儿子,“节哀。”
吴叔儿子勉强笑笑,“恩。”
“有空听我说说话吗?”
谢慕意点了点头。
吴叔儿子娓娓道来:“小时候吧,我总觉得我爸这工作上不了台面,每次同学问我爸是干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说。”
“后来渐渐长大了才知道,我的每一分学费都是我曾觉得上不了台面的小摊子支撑起来的,我都无法想象它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早就知道我爸有事儿瞒着我,但他从来不跟我说,可能觉得我这两年刚步入职场,赚不到什么钱,怕给我添麻烦,都怪我”
“每次我跟他说去做个身体检查他都说爸好着呢,不用检查,也不用拼命赚钱,爸还年轻,能替你分担”
说着说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眼泪跟着往下流,谢慕意给他递了几张纸巾,继续充当倾听者的角色。
一直到他把那些牢骚发完,擦擦眼泪,“我听过你们,我爸跟我说过,有两个小女孩儿从高中起就在他摊子上照顾生意,每次他看见你们两个敞开了吃就特高兴,跟看见亲闺女一样。”
“有空常来吧,脑花会给你们一直留着的。”
他站起身,去缴费前留下一句:“我决定把工作辞了,继续开我爸的火锅摊,有可能会改成个大的火锅店,弥补这些年没能陪他的日子。”
谢慕意对着他的背影念了一声加油,搀起向涵儿往医院外面走。
她嘲笑前段时间分个手都觉得天快塌下来的自己,简直丢人。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呢?
人嘛,都只有一辈子,何必将自己拘泥在一件事情里。
比起生离,死别才是最痛苦的。
甚至她都没来得及道个别,所有人都是说散就散,连分开哭都要找个借口躲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是两个人都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了
这两天是双更,节奏拆不开,等节奏统一了再多发!
? 45、橙花
045/橙花
谢慕意以前看过一个漫画, 在第一话里,有这样一个问句:知道为什么这世上的童话都以王子公主幸福生活收尾吗?
当时谢慕意没有直接拉下去看答案,因为她知道。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 留给灰姑娘的结局只有落荒而逃。
至于拿着水晶鞋的王子?
拜托, 童话故事结束后大家总要回归到现实生活里的,不会有人假戏真做了吧?
今天他可以拿着水晶鞋来找你, 明天也可以拿着一根发簪找她,后天还可以拿着一条手链找她。
王子是灰姑娘的全部,但灰姑娘并不是王子的全部。
他拥有的太多了, 不是吗?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有数不清的漂亮美人,邻国还有无数能与王子高贵地位相匹敌的美丽公主。
王子凭什么不变心啊?
就凭落下了一只鞋?
醒醒吧, 他要还的东西可太多了, 不只你一个会丢东西。
永远别相信自己是特别的那个,虽然多数童话都这么写的。
所以它们才被称之为‘童话’。
不是童话美好, 是美好才能作为童话,千万别本末倒置了。
值得一提的是谢慕意本想在今年考调酒师资格证,考这个证书需要从事调酒工作1年以上。
现在得说去年了。
结果工作时长够了,国内却在前年年底把这个考试取消了。
谢慕意其实不大喜欢冬天。
冬天太冷了,在福利院时身上露棉花的旧衣服挡不住寒意,每每冬天手上总要生冻疮。
后来能穿得暖和了,讨厌冬天的习惯却一直没变。
原本寒假的计划是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和川尧去旅游,地方她都看好了, 南方的一个小城……
现在更讨厌冬天了。
也许冬天同样讨厌她呢。
生活处处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命运老是喜欢开玩笑。
不过也有好事儿。
在数不清第几次一个人过的年里, 她渐渐改掉了和川尧在一起时养成的坏毛病, 又回归到从前的孤狼状态。
是个值得纪念的新年, 告别过去犯的错重新来过。
到头来仔细想想, 他们的感情处处都是别扭和不对劲。
像是玩儿单机游戏接了一大堆任务,依次完成了却还卡在新手村没升级,回头一看才发现没做主线,纯纯的双目暂时性失明。
欠向一南的饭还了一顿,另一顿在初五那天还给他了。
——被动还的。
初五大中午,谢慕意迷糊着被敲门声敲醒。
一开门,向一南和向涵儿俩人站在门口,一个比一个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手里提着她能吃半个月份量的菜,问题是谢慕意不会做饭。
“你俩干嘛来了?”
这是她打开门的第一句。
“买这么多菜谁吃啊?”
这是她的第二句。
“今儿不是迎财神嘛?难道我这种成功男性不算你俩朋友圈里赚得多的?”
向一南张开双臂,“来,随便蹭财气儿,不用客气。”
“”
喜欢钱的和不喜欢钱的都沉默了。
“你快拉倒吧,看你内德行,就差给你往菜市场放个pos机让你买菜的时候刷卡了。”
几分钟过去向涵儿才想起来损他,“你早说你要来这么一茬,我出门前给你准备套燕尾服配红酒杯,再开一瓶82年的拉菲。”
谢慕意冲她比个大拇指:“单押啊,上流。”
“你俩快别给我在这儿唱二人转了,让道。”
向一南进屋换好鞋,把外套往沙发上一丢,解开衬衫袖扣将衣袖卷上去,拎着菜往厨房走。
向涵儿和谢慕意对视一眼。
今天不是向大律师了,是向大厨。
“来个帝王蟹。”向涵儿说。
“再来个龙吟草莓。”谢慕意说。
向一南把厨房门一关,“俩大姑娘一天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张嘴吃,还有脸点菜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你俩,闹腾得我心烦。”
“桌上稻香村我昨天刚买的,赶紧吃,别放坏了,这东西放不了。”
那还说啥了。
向涵儿往沙发上一瘫,跟回自己家似的。
谢慕意提着两盒糕点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
向涵儿伸手接过一块谢慕意递来的鲜花饼,边吃边嘟囔:“还放春晚重播呢?都重播五天了,我寻思没年轻人爱看这个吧。”
“是没什么年轻人看,但不放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不摆一台放着春晚的电视机跟没过年似的,连谢慕意这种没经历过几世同堂坐在一起过年的人都这么觉得。
向涵儿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朝厨房大喊一声:“哥!”
“饺子不要韭菜馅儿的!”
每年过了三十和初一不管谢慕意在哪儿向涵儿都会来找她,年年给她带点儿家里包的饺子。
有这么大的怨念是因为年年的饺子都是韭菜馅儿的,向涵儿她妈只会和那个馅儿,谢慕意吃腻没说不准,反正向涵儿吃腻了。
向一南没搭理她,但向涵儿知道他肯定听见了。
她晃着腿转过头压低声音问谢慕意:“你最近跟川尧还有联系吗?”
谢慕意的糕点在嘴边停顿了半秒,“没有。”
想再多问点儿,任何关于他的话题都行,可好像又没有合适的身份去问,只得把话题扯远,“你最近跟王之维怎么样?”
“老样子呗,能怎么样,没事儿吵两架助助兴。”
向涵儿将剩下的一小块鲜花饼塞进嘴里,喝了口水,“不过我现在是放养政策,他玩儿他的,我玩儿我的。凑合过呗,还能离是咋的。”
“那倒也是。”
或许有时候吵架也是一味使感情长久的调和剂,只要尽量避免那些伤人的词汇。
节目放到一半,饭好了。
向一南把厨房门一开,香味顺着往外飘。
向涵儿不禁发出国语最高赞叹:“我靠,真他妈香。”
“你上哪儿偷师学的艺?回头教教我呗。”
向一南把一道道菜往桌上放,“真新鲜,一天什么都想学,打小儿听隔壁孩子弹钢琴好听,嚷嚷着去学,没两天哭着说不学了。”
“八岁那年觉着自己字儿丑,又上赶着要学书法了。一个星期不到吧,人家老师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有多动症,让早点儿就医别耽误孩子。”
“学什么做饭,你去学写书,改明儿出一本躺平文学,我看你对躺沙发的姿势挺有研究,教教大家怎么躺着最舒服,也是一条出路。”
“你有病吧。”
向涵儿骂道:“一天到晚除了翻旧账你还会干嘛?”
向一南摆好碗筷:“还会打官司、做饭、挣钱、翻更旧的账。”
向涵儿翻了个大白眼,十分不屑地“嘁”一声。
趁着他们斗嘴,谢慕意夹了一筷子菜,发出跟向涵儿差不多的赞叹:“我靠,真他妈好吃。”
向一南去冰箱拿了三瓶汽水才坐下来,“你就一天跟她学点儿那些不好的。”
“真的好吃。”谢慕意咽下一大口饭,“要不你回头教教我吧哥,我诚心学,保证不是三分钟热度。”
“绝学不收徒,不教。”
向一南摘下眼镜框架摆到手边,“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做饭?以后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就行了。”?
这话原话是这么说的吗?
谢慕意怎么听怎么别扭,最后干脆不思索了,“我说找就找啊?你别太高看我了哥,能找着两条腿的男人都是撞大运了,你再带个附加条件不沙里淘金么?”
“至于沙里淘金?”
向一南笑笑,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和语气,“实在不行你找我啊,面前就有个现成的,何必舍近求远。”
谢慕意跟着他笑,全当是一句玩笑话。
只有向涵儿忽然狂咳不止,“草,赶紧给我拿瓶水,米粒子呛气管里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吃完饭,向一南把残局收拾好,又做了些饭菜放到冰箱里后便走了。
向涵儿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叼着根牙签,“我这怎么一吃饱就困呢,给我准备房间了吗?”
谢慕意指着一间早就收拾好的屋子,“能没准备么。”
“嘿,知道你疼我。”
向涵儿蹦蹦跳跳进了屋,室内重归寂静。
谢慕意躺到沙发上,随手拿了个小毯子盖好,蓦地想起那个没看完的漫画。
搜了半天摸到正版更新平台,原著的后面果真跟她想得差不多。
【知道为什么这世上的童话都以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收尾吗?
因为后面的结局太悲惨人们不想看。
于是爱情降临时,大家都会在心中写一个如童话般甜美的[完],好像所有不幸的未来都与自己无关。
但任谁都知道,续集总是不如前作精彩。
……
最怕斯人心已逝,你却死马当活马治。
——《蝉女》】
“诶。”
谢慕意苦涩地提了提嘴角,翻个身朝向电视机,随手用遥控换了个台。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睁眼时夜色撩人,电视机已定时关闭。
一个人在黑暗中醒来的感觉是十分孤独的。
被黑暗包裹着,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缩小了,只剩脚下一块瓷砖那么大的空间。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估计向涵儿这一觉会直接睡到第二天天亮。
谢慕意懒得起身去开灯,再次闭上眼睛想继续睡,可是想睡的时候倒怎么都睡不着了。
无奈打开网抑云,准备随便找一首ASMR听听试试有没有助眠效果。
没成想红色开屏后面紧跟着的是川姓前男友的脸。
不愧是资本社会,果然钱就是坠吊的,她记得这个位置通常是用来放广告的来着。
谢慕意冷哼一声,心里充满鄙视,手却意外地诚实。
——打算关掉重开再看一遍。
结果第二次打开他妈的换广告了。
“”
“你缺钱啊?”
服了。
作为一个向来能把出道十几年的实力派认成刚刚出道的流量小花的人,谢慕意从不关心娱乐新闻,听歌只听自己认为好听的。
可这次却不由自主地在搜索栏打出川尧的名字。
不对,这么说不太准确。
应该说她本是打算打出来的,但搜索栏没给她这个机会,默认搜索就是川尧的歌,歌名叫《变成前任》。
当时就是非常无语,除了无语没别的情绪。
说好的不在乎她这个小虾米呢?
谢慕意插好耳机,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变成前任以后我过得特别好 每天一日三餐都吃得特别饱”
要命的是整首歌没说她一句好话,她居然听完了。
还他妈挺好听的。
谢慕意咬着下嘴唇沉思: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让他什么时候遭遇一次天凉王破里王氏的遭遇。
淦。
作者有话说:
蝉女漫画作者是宫缘乾AVI-
王之维:道理我都懂,为什么破的是我
? 46、天蝎宫
046/天蝎宫
除了好听, 还挺好。
它好就好在它好它妈。
Rapper男友真的酷,分手把你diss吐。
至理名言。
原本谢慕意幻想的善始善终似乎注定不会在她身上得以实现了。
没想到首次尝试就经营得如此失败,她可能是命煞孤星吧。
本着你骂我我不听你妈是个白骨精, 谢慕意深吸一口气, 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不跟他计较。
退出了歌曲界面, 转头打算去排行榜上找点歌听,平复一下心情。
不料点开排行榜——
Top1:《不是家长喜欢的那类型》
Top2:《感谢我的前女友》
Top3:《还好和你分手了》
足足六首歌,无一例外全是diss她的, 最气的是蝉联各大榜单,首首评论1w+, 火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崽种啊?!
绿人还这么有理?
草。
气得谢慕意手抖, 不小心点开了猜你喜欢的推荐。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塞满耳朵:“祝你买泡面的时候没有调料包,上拼多多砍价砍不掉最后一刀”
谢慕意僵硬地对着屏幕抽搐了一下嘴角, “我他妈谢谢你啊,大数据。”
好似连音乐软件都在骂她。
但人的好奇心总归是不需要前提的,抱着看到一片骂声的心态,谢慕意点进那1w+的评论区。
一眼看到瞩目的作者留言:「感谢所有前女友。」
感谢所有前女友?感谢小学的还是初中的?
思来想去,谢慕意骗了半天自己依旧骗不过去。
果然指向性最明显的还是她。
当晚,因为大多数rap是免费的,所以用了很多年软件都没有注册账号的谢慕意怒开会员,成为川尧事业道路上最大的专职黑粉。
当晚, 用户【前男友死了】横空出世,舌战群儒, 就此打响与女友粉老婆粉妈妈粉的第一场战争, 在所有社交平台与川尧有关的话题里百战不殆。
从此四年, 风雨无阻。
有他的地方可能没有家, 但有他的地方一定能看到她。
一开始,谢慕意并不愿意承认川尧火了的事实。
但,你经历过绝望吗?
用谢慕意的话说,川尧这个傻逼别的不行,脾气差心眼小嘴贱,可对于写歌作曲,他仿佛加满了所有的天赋技能点。
弄出来的歌过于朗朗上口,每首都是不用等CD的大招,一度成为新时代年轻人追捧的手机铃声。
其流行程度不亚于‘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
本以为这股狂潮会被娱乐圈的实力派歌手一点点冲淡,结果某天上课之前,谢慕意拍拍前座的赵羽,“你耳机听什么?”
赵羽十分利索地卸下一只耳机给她,“喏。”
耳机里放着:“原来她说的话全都是放屁,全是我自作多情没明白她的含义”
赵羽:“你前男友的新歌,还挺好听。”
“”
谢慕意沉默片刻,“你礼貌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最要命的是那堂课上到一半,某忘记关静音的同学手机铃声突然当众响起:“我受够了你的无理取闹,祝你自此以后无依无靠”
听rap的和不听rap的都沉默了。
谢慕意总结:不管走到哪里总觉得有人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而生活给她的惊喜还远远不止于此。
刷个短视频隔几条就蹦出来一个diss她的bgm,不感兴趣都快点烂了,奈何点的速度比不上川尧做新歌的速度。
他都没有创作瓶颈期的吗??
他的灵感都不会枯竭的嘛??
数不清的说唱节目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似乎想做成连续剧一般。
视奸川尧微博得到的结论是:不会去参赛。
然后谢慕意买好瓜子薯片切完西瓜打开节目后发现——他妈的他坐在评委席上。
好一个不会去参赛。
三块钱一把钥匙,十块钱三把,他配吗???
因节目再次翻红的歌一度被制作成女生版、remix版的翻唱。
她那死去的爱情无时无刻不跳起来打她一套组合拳。
分手那几年,谢慕意看过最多的推送鸡汤就是: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时间吧。
它不一定会给你带来转机,但一定能帮你遗忘。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凡事不能说得太绝对,尤其是用一定、肯定这样的字眼儿。
谢慕意猜测,说这些话的人大概没经历过找一个rapper当男朋友。
时间会帮她遗忘不假,耐不住前男友的棺材板按不住,总是诈尸,动不动写首歌拉她出来遛一遛,怨不得孙悟空摘不下紧箍咒,都能理解。
以前爱是真的爱,现在恨也是真的恨。
恨比爱长久,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的想法,挺后悔怎么他妈当初只顾着谈恋爱,没拍两张裸//照堵住他的嘴。
有时候还后悔,怎么就当了个调酒师,她应该去当个喊麦的,把他的歌全喊成社会摇中的流行曲,起码算能跟他碰一碰。
毕业那天陈秋池又一次跟谢慕意表白了。
事实上不只陈秋池,许多同窗四年她叫不出名字的男生都在最后一刻鼓起了勇气。
或许人一生遇到的桃花都是注定好的,谢慕意小时候没有遇到,长大后便一段接一段地来,川尧则是一个播放启动键。
不过谢慕意只一遍遍重复着“抱歉”、“不好意思”、“下辈子一定”。
多数是听了婉拒后就不再纠缠的,但这个多数里不包括陈秋池。
他大胆询问:“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办法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吗?”
谢慕意摇摇头,“那倒不是。”
川尧算哪块小饼干啊?
她还能为了他封心锁爱是咋的。
“是我自己的原因,还没整理好心情迎接下一段感情,这是对感情的不负责。当然了,我是想忘个彻底的,可事实你也看到了”
事业上升期的川尧比恋爱时在她生活里占的比重更多,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和物帮她回忆过去。
大街小巷到处有川尧的代言,貌似还因为长相赛模特拍了不少画报。
如果这个年代依旧流行影音店,估计恨不得每家影音店都得在店前放个川尧的立牌吸引顾客。
她庆幸花钱换通话铃声的电视广告被潮流抛弃,不然看个电视都看不安生。
想象一下把电视里放的《两只蝴蝶》换成《还好和你分手了》……
算了,继音乐软件后电视机接着骂她的画面太美,不敢想。
诶,该死的资本,流量即是王。
受伤的只有她。
谁听了不想骂一句靠。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就算了。”
陈秋池借了支笔,在纸条上写好一串数字后塞到她手里,“这是我的手机号,有空多联系。我不会换号的,等你想谈恋爱了也不迟。”
“好,有空多联系。”谢慕意笑着把纸条放进衣兜里。
权当是客套话了,还有什么比‘有空多联系’更不靠谱的客套话吗?
有空没空不是全看个人意愿想不想搭理么。
毕业典礼结束后向一南开车来接她,为了祝贺她毕业在副驾上放了一束红玫瑰。
可怀抱被鲜花塞满的谢慕意明显是拿不下他的花了。
向一南叹口气,耸了耸肩:“看来以后就是送花都要提前领号排队的、真正的大人了呀。”
“你看咱俩这关系我能申请插个队不?别哪天领号都得买票去法国,挺远的。”
谢慕意把花放到后座上:“你就别取笑我了哥,我什么时候在你眼里都能成一个大人了。”
“没取笑你,我真心这么想的。”
向一南一边降下车窗吹风一边问:“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或者规划没?”
“没什么打算和规划,我是个很没梦想的人,我准备贯彻没梦想到底。”
谢慕意捶着微酸的肩膀回他:“继续当调酒师,或者开家酒吧当老板兼职调酒师,想不到还能干嘛了。”
向一南带着她往向涵儿的学校开:“哪儿没梦想了?这不挺有规划的嘛。感情方面呢?有想法没?”
“诶。”
谢慕意直言:“你也知道嘛,我情况比较特殊,这方面我真没想法。毕竟遇到川尧那种前男友,把我所有对爱情的美好幻想都打破了个稀碎。”
“可以找个知己知彼的,就不用再费尽心思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过去了,多方便。”
向一南的建议里带着点儿试探,“比如我。”
谢慕意扭头看他,盯住他的眼睛分辨着这其中掺杂了几分真实性。
分辨结果是:一分都没有。
放眼观望,整张脸都是一副开玩笑的戏谑表情,没一丁点正经。
于是谢慕意也同他开起玩笑:“听上去不错,哪天想定下来可以考虑考虑,凑合过日子嘛,物种相同是个人就行。”
向一南自豪道:“正好,人家都说我是适合过日子的类型。”
“嚯,谁说不是呢。”
许多认真的话都掩饰在玩笑里。
欢声笑语中,起码向一南知道了她并不排斥他,只是还需要点儿时间慢慢接受身份的转变。
后来女孩儿完成了她的梦想,拥有了一家酒吧,赚了很多钱。
男孩儿成了当之无愧的hiphop音乐人,走着属于他的星光大道。
再没有人去随便评价她的职业,也有很多人看到了他的努力,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疾驰,只是曾经相交的两条线变成了平行。
倘若让谢慕意给那段时光像鸡尾酒一样取个名字,或许是‘我们那些操蛋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个感谢所有前女友有个梗的,我记得是有个小伙子前女友把他推进了粪坑,大家看完纷纷在评论区感谢所有前女友-
过去线完结撒花,下章回现在的时间线
现在真的可以开始笑了,一路笑到结尾!
? 47、拓荒者宾治
047/拓荒者宾治
时间流逝, 把一切变成冰。
冰的下面,未来涌动。
手里的雪糕融化得差不多了,直到滴落在手上, 谢慕意才被这粘稠的手感从回忆里拉出来。
现在想想,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跟开了加速器似的,反倒是分手后的持久战延续了很久。
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 谢慕意已经学会不给自己找事儿了。
她向来不关注川尧的新专辑、综艺节目、代言品牌,只在有他粉丝的地方敲着键盘。
那时候年纪小,能做的事情少。
不像如今, 已然在黑粉界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马甲一披,安能辨我是雌雄。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 一条回答还能勾起她对从前的回忆。
“Shit。”
然而, 曾经的那个谢慕意已经被岁月杀了。
现在躺在床上吃雪糕的是——钮钴禄氏.慕意。
她已经学会如何比狠人多一点当狼人了,也学会忍一时风平浪静凭啥她忍, 退一步海阔天空别人咋不退。
本着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谢慕意上朋友圈复制了一段最近刷屏的文字,给烂熟于心的号码发去。
——其实她早就把川尧的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具体什么时间拉出来的她忘记了,究竟为什么拉出来想不起来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换手机号。
但换不换不重要,她只需要当下短暂地泄愤,大不了发错了道歉。
「川先生您好,感谢您对2022《男孩女孩冲冲冲》栏目的支持,请您于5月3日上午7:00至临溪路与南羽路交口向西100米观众入口处检录并参加节目录制。
1、请务必携带本人有效身份证以及身份证复印件2张。(不带者视作放弃)
2、请穿宽松运动服尽量是纯色。(千万不要有条纹、骷髅头、雪花点、马赛克图案等明显商标, 或带日本文字的服装。不要穿牛仔裤)
3、请穿运动休闲鞋。(千万不要穿钉鞋或内增高)
*」
谢慕意按下发送键后又朗读完一遍短信,舒服了。
把雪糕棍往垃圾桶里一丢, 起身洗手收拾好出门。
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办, 老早跟福利院的院长商量好了去看一下新来的小朋友们, 前些日子就买好了几大包新衣裳准备给他们送去。
到了福利院, 大老远看见院长在门口迎接她。
时间把院长的黑发带走,眼角添上几条细纹,唯独没带走她慈祥的微笑,还如当年一模一样。
谢慕意笑着小跑过去抱住她,“于妈妈。”
“哎呀,都多大啦,还这么不稳重。”
院长踉跄了一下,站稳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长再大在您面前不都是小孩子吗?”谢慕意跟她很亲,以前这家福利院的环境并不算好,老师很少,于妈妈一闲下来便自己带孩子。
“过得还好吗?”
谢慕意问完才看到她身后刚刚翻新好的福利院,都有一堆崭新的健身器材了,“看来过得不错呀,真好。”
“哈哈,毕竟你们那一辈的都长大了,知道回来,知道想着我这个老人家。”
院长说,“就你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吧,不是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看看?我当时没让你来,觉得你工作忙,刚刚起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一位先生资助我们福利院,两年啦”
话没全说完院长便咽回去了,“你瞧我上了年纪就是嘴碎得不行,说多了怕你烦,我带你到处转转吧。”
“哪儿烦啦,一点儿都不烦,我就喜欢听您念叨。”
谢慕意搀扶上院长的胳膊,听她逐一介绍翻新的东西。
逛着逛着到了午饭点儿,院长带她去食堂吃了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饭。
说色香味俱全一点不夸张,有肉有菜有汤。
时代在进步,比起她那会儿实在是好太多太多了。
逛教室时是下午两点钟,谢慕意想着看完教室就差不多该走了,老人觉多,不能耽误院长睡午觉的时间。
一进教室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桌椅板凳都是新的,而且是小朋友喜欢的彩色,质量摸上去挺好的。
黑板旁放着的粉笔盒里也不单一种白色粉笔了,黑板上面画着充满童真的粉笔画。
谢慕意站到讲台上感叹:“诶,看这环境我都想回来当小朋友了,当小朋友多幸福啊。”
院长打趣她:“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小朋友们还天天盼着长大呢!”
谢慕意的视线扫到黑板左边贴着的两横排优秀作业,“呀,这字儿写得可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定格在贴在那些作业正上方的照片,边角已经有些泛黄了,看得出拍照的时间有些久远。
可照片里的人的笑容却并没有褪色。
怎么能忘了这副打扮呢?不可能忘的,与几年前初见时如出一辙。
束起来的中长脏辫从没系的帽带下钻出,狭长的眼睫与扬起的眼尾平行。
“怎么啦?”
院长听她没了话音赶忙跟着走过来,“哦,这位就是资助我们的那位先生,翻新也是他出的资,还说给他立块刻着名字的石头呐,可这位先生非说不用,等他死了再刻也不迟,不着急”
“你瞧这话说得”
院长欲言又止。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最后再次把话咽回去了。
谢慕意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照片前徘徊了许久都没有落下。
那照片像是散发着炙热的火焰,稍微摸一下都烫手,一个不留神就从指甲烧进骨头缝里。
其实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他抱着孩子们笑得阳光灿烂,但很多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
当下的她并不知道,这张照片只是一个开端。
原本碎在记忆里的点点滴滴被照片吸引着,重新向着有阳光的地方翻涌,水滴凝聚成海。
忘记是怎么从福利院出来的了,一直恍惚到坐上出租车,手机响起的一条简讯提示音把她叫醒。
谢慕意掏出手机,脸色一下黑了。
「谢慕意女士您好!您已成功报名2022年度《WCO街头拳王》,感谢您对节目的支持!
请您于5月3日上午7:00至雀北大道1200号文化中心检录并参加节目录制。
1.请务必携带本人身份证以及身份证复印件2张,不带者视作放弃。
2.请安排宽松运动服尽量是纯色(不要牛仔裤),请穿运动休闲鞋(千万不要穿钉鞋或内增高)。
3.请携带一套换洗衣服,包括内衣和鞋子
6.不论生死,节目组不负任何法律责任。*」
“”
“你他妈有病吧。”
出租车司机非常懵逼地看她一眼,谢慕意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是说您,我是说我手机里的朋友有病。”
此时距离她看到照片不超20分钟。
真就感动不过半小时。
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
他居然没换手机号?
莫名想起毕业那天陈秋池的那句‘我不会换手机号的,等你想谈恋爱了也不迟’。
难道川尧也在等她想谈恋爱不成?
谢慕意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一边疯狂甩头一边抓头发,想把这个想法丢出去。
不可能的,川尧怎么能是那种人呢?
他顶多是在等她落魄到跟他借钱,然后看她笑话。
这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对,没错。
谢慕意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不断暗示自己,一定是后者,前者的可能性为0。
沉浸于思绪中的她全然没注意到司机看她那怀疑她肯定脑子有点儿毛病的眼神。
下车前,谢慕意付完款,司机大叔让她等等,给她写了一张纸条。
“我媳妇儿的联系方式,有需要您可以去看看,她临床经验挺足的。”
司机顿了顿,“没事儿多出去走走啊姑娘,没有朋友会在手机里住着。”
“好的,谢谢您。”
谢慕意揣着纸条下了车,进家门才发现,纸条上写着——「122xxxxxx,李医生,第三医院脑科。」
“?”
此时她才意识到那句手机里的朋友确实不太像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传短信的朋友这个弯的确不难转过来……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现在她自己寻思寻思这句话都有点儿慎得慌。
但有一点,她觉得需要看脑子的不是她。
她应该送李医生去帮助应该帮助的人。
谢慕意将纸条内容打下来发送给川尧,并补了一句话。
「122xxxxxx,李医生,第三医院脑科。做好事不留名,我叫红领巾。」
五分钟后她收到川尧的回信:「123xxxxxx,何医生,第五精神病病院。不用谢,我叫小黄帽。」
谢慕意咬牙切齿地接受挑衅,「不懂就问,回得这么快是因为没活儿吗?没想到大明星工作这么清闲呢啊?」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隔天在酒吧忙到凌晨挨上床时谢慕意才收到回复:「不巧很忙,是托助理帮你找的。不过你放心,何医生很有名,绝对靠谱。」?
他的意思是她闲到特地帮他找脑科医院了?
她飞速用键盘在短信框里输入:「哦,绝对靠谱指的是你就是何医生治好的,所以有保障吗?」
川尧隔了四分钟回复:「不,我指的是我看过了何医生的简历,如果连他都治不好那你大概是没救了。」
“傻逼。”
谢慕意按灭屏幕,转头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一切都没改变,只是秋天变成夏。
作者有话说:
感谢雨季清浅 3瓶营养液~-
1)时间流逝,把一切变成冰。冰的下面,未来涌动。出自露易丝·格丽克诗集
2)*标注来源网络短信。
就是为了这个梗不过时才赶紧开文的,看来还是没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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